夜色裹着马蹄声撞进洛阳城北门,尔朱世隆单手扯住缰绳,另一只手死死按着马背上哭闹的孩童:
“夫人护好文殊(尔朱荣第三子,尔朱文殊)!”
“为什么要出城?!”尔朱荣正妻北乡郡主突然扯住马鬃,发髻散乱如疯妇:“我儿菩提还在洛阳,咱们怎可抛下菩提啊!”
“菩提死了!”尔朱世隆挥刀劈断拦路旗杆,咬牙切齿道:
“元子攸那狗皇帝把兄长和菩提的脑袋都挂在城楼上!我们这次是被算计了!”
今年刚刚九岁的文殊突然马上挣出半截身子,指向洛阳宫城的方向声色俱厉道:
“贼天子,我日后必杀汝!”
被高欢专程派到洛阳的司马子如快马赶上尔朱世隆一众,高声道:
“西门走不通!诸位可以折返了!”
“放屁!”
尔朱世隆勒马人立而起,长刀指向司马子如:
“你这汉奴敢拦我?”
“尔朱万仁已经武力接管并州驻军!现下天下各处关隘都在尔朱氏的控制之下。”
司马子如迎着刀刃往前半步,血珠顺着脖颈滚进领口:
“元子攸虽然派遣禁军来截杀天柱大将军家眷,可那天子在洛阳就当真有那么大的能耐吗!”
北乡郡主突然扑过来抓住刀背:
“你说兆儿已经得知了消息?”
“此刻在洛阳,天子能控制的不过八百老卒而已!我受天柱大将军厚恩,忝任大行台郎中,自然尽知禁中虚实!”
司马子如不接话,反而夺过火把插在地上,火光映照下他半边脸晦暗不明:
“大将军头颅还在洛阳城头挂着,如果我们能以为天柱大将军复仇的名义聚集秀容川兵将。今夜夺回城池,明日就能用元子攸的心肝祭旗!”
尔朱世隆的刀尖在司马子如身前颤抖,北乡郡主神情莫名:
“你说的当真属实?如此说来,我们可以回师报仇了?”
“若有一言诓骗夫人,他日我司马遵业必受万箭穿心而死!
夫人就算不信末将,那尔朱万仁接管并州驻军之后,铁骑也随时可以南下洛阳!”司马子如面色平静:
“而皇帝把禁军都派来追咱们了!”
文殊突然拉住尔朱世隆手腕:
“叔父回马吧!”
九岁孩童面色狰狞:
“我要亲眼看着那贼天子授首!”
北乡郡主抱紧文殊:
“好孩儿,尔朱家的人可以堂堂正正地战死,绝不能灰溜溜的逃走。”
司马子如趁热打铁道:
“此时回攻,洛阳守军不及闭门!我等定然可以打洛阳一个措手不及!”他反手劈开射向文殊的流矢:
“让天下人看看尔朱氏妇孺亦能破城!”
“杀回去!”文殊夺过侍卫短刀割破手掌:
“为我父兄报仇!”
…………
洛阳宫城尽染血水,尔朱英娥提着裙摆奔过回廊。
几十名尔朱死士用身体堵住殿门,为首之人身中数箭还在嘶吼:
“带娘娘先走!”
“轰——!”殿门被猛然撞开,尔朱英娥踩着断裂的门闩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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