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片像撕碎的棉絮,一层层压下来,把整个世界捂成无声的坟。杨妙妙趴在李藏的背上,能感觉到他的体温透过防护服传来,却烫得吓人——不知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李藏.......”她喊了一声,声音黏在喉咙里,病毒将她喉咙感染的如同火烧。
男人的脚步踉跄了一下,靴底碾过积雪,发出";咯吱";的闷响。他喘得厉害,白雾从口罩边缘溢出来,又迅速被风吹散。
“别睡。”他的声音沙哑,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诊所就快到了。”
可杨妙妙知道他在撒谎。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听见这句话了。救护车的鸣笛声始终飘在远处,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怎么追都追不上。
她的眼皮越来越沉,恍惚看见雪地里拖着长长的血痕——是李藏的膝盖磨破了吗?还是自己咳出来的?
“李藏.......”她又唤了一声,这次带上了哭腔。
男人的后背陡然绷紧。他试图把她往上颠一颠,可手臂已经脱力,差点两个人一起栽进雪堆里。
“..........我在。”
杨妙妙突然哭了。滚烫的眼泪滑到李藏后颈,又迅速变得冰凉。她看见男人的睫毛上结着霜,发梢挂着冰碴,像棵快要冻死的树。
“李藏.........李藏.........”
她一声声地喊,像抓住最后的浮木。
直到某个瞬间,背着她的人突然消失了。
杨妙妙重重摔在雪地里,却感觉不到疼。她惊恐地四处张望,发现整个世界正在褪色——雪变成灰烬,天空变成病房的天花板,而远处李藏的身影,正被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一点点绞碎……
“李藏——!”她尖叫着惊醒,手指攥紧了病床栏杆。窗外,真实的雪还在下。
头顶的白炽灯刺得杨妙妙睁不开眼。她下意识抬手遮挡,却发现手臂上插满了输液管,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能看见;滴滴";声,屏幕上跳动的数字证明她还活着。
门被猛地推开,方思琦教授快步走了进来,白大褂下露出一截黑色战术裤,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能量棒。
“醒了?”她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科研人员特有的冷静。“比预测模型晚了23天。”
杨妙妙的喉咙干涩得像沙漠里的老胡杨:“.........多久?”
“7个月零4天。”方思琦调出全息病历,手指划过一串复杂数据。“你的意识在鬼域里迷路了——字面意思”见杨妙妙有些发呆的看着她,她只能进一步解释道:“额......好吧,鬼差降临时间临近极限,幸好请神通软件强行切断链接,但你的魂躯也出现了崩化。”
窗外的天空泛着不正常的铅灰色,杨妙妙突然想起那个梦——大雪,鲜血,李藏摇摇欲坠的背影。
“李藏呢?”她猛地撑起身子,输液架哐当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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