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李孜省惊讶地问道,“就这么死了不是还没到问斩时间么怎么这么快”庞顷摇摇头道:“具体是怎么死的,尚还不知晓,不过料想是因为那里边环境太过恶劣,最近天变凉了,加上受了刑,以他的身子骨没撑下去,乃可以理解的事情。”
“那确实是挺可惜的。”
李孜省鼻子微微有些发酸,大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慨。
去年邓常恩还是可以跟他比肩的大人物,在先皇面前指点江山,那是何等风光转眼间,就跟条没了主人的丧家犬一样,无声无息死在阴暗的诏狱中,光想想都觉得悲哀。别看现在自己还安然无恙,但以文官对自己这帮传奉官的嫉恨程度,邓常恩身上发生的一切随时都可能会落到自己头上,想想就不寒而栗。
“还有一件事。”
庞顷继续道。
李孜省破口大骂:“不开眼的东西,你就不能一次性全部说完有噩耗你别藏着掖着,我还受得了。”
“噩耗!”
庞顷先是有些发怔,随即道:“倒也不都是坏消息,乃张国丈已从病榻上起来,这两天正在外间四处游走。”
“什么来瞻这么快就痊愈了”
李孜省也很疑惑。
还说那老小子不是诈伤
摔断腿,别人都得养上几个月,他这倒好,半个月左右就开始满街跑欺负老子没学过医,不懂伤筋动骨是怎么回事吧
庞顷道:“他是领皇命去处置涉及梁芳和庞华等人的案子,不得不出面,据说是拄着拐杖进进出出,平时还有两个儿子跟随在侧。”
“嘶,有机会能见见他就好了。”
李孜省显得很感慨,“但我也不能厚着脸皮老是去叨扰他,不能让他觉得为难。要是让他反感,就更不愿帮我了。”
庞顷一脸淡然:“那道爷您就不用担心了,他已经派人前来通知,说是明天请您过府一叙。”
“什么!”
李孜省听到这里,满脸都是愤怒到想要打人的神色,甚至都快把手提起来往庞顷身上招呼了。
“咦道爷,咬牙切齿的,您这是怎么了”
庞顷好像个没事人一般问道。
“哼!”
李孜省瞪了庞顷一眼,摇头轻哼:“炳坤,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明知道这件事最为着紧,你还非押到后面才跟我说……
“咋的,故意在我面前吊胃口,让我临到情绪都快崩溃了,才听到此消息,以彰显你说话富有层次,很有水平,是吗”
庞顷道:“道爷想见张国丈的心情,敝人完全能够理的,但敢问一句,您见到他之后,该怎么说话是直接出言软语相求,还是说……您得提前斟酌好。”
“这……”
李孜省坐下来,想了半天,最后抬头看向庞顷,道,“炳坤啊,先前见你,发现你神色阴沉,莫非也是在替我思考此事”
庞顷摇头道:“道爷您高看我了,难道就不能是敝人在为自己日后谋条后路吗”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且说说你的看法!”
李孜省一边骂,一边却开始询问庞顷的意见。
庞顷道:“首先您得想明白,您是想继续当官,还是回去做道士。”
李孜省点头道:“这话在理……我得先设定好自己追求的目标和结果……你继续说。”
“若您想回归山野,其实这事简单。”
庞顷道,“或许不用张国丈相助,您就能全身而退。”
“错了。”
李孜省纠正道,“在我看来,事情恰恰相反,我想继续当官反倒更容易,但想要全身而退……那么多曾经被我得罪过的人,怎会轻易放过我一旦我失去权力,手头没了仗势,他们谁不想拿捏我”
庞顷道:“看来道爷早有了打算。”
“靠,我打算什么了你不会是想说,我如此琢磨的原因,是想继续当官吧”李孜省气恼道,“我现在是问你意见,钱养你这么久,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让你出谋献策,而不是听我说!”
庞顷继续道:“那您也得想想,张国丈能帮您获取什么……”
“呵,他能帮到我的地方可太多了,能得到新皇的信任,还能维持现在的官职,甚至以后我还能继续在朝呼风唤雨!但我自己也知道,若是还像以前那般独揽朝纲,不用大臣参劾我,连来瞻都不会容忍。”
李孜省说到这里,脸上满是无奈之色。
庞顷笑道:“看来您早就想明白了,那明日你可以去见他了。”
李孜省道:“你琢磨半天,就给我推演出这个”
庞顷道:“道爷,这还不够吗你自己需要什么,他能给您什么,这就是您明日去见他的目的。”
“看你说的,我明日就不能去探望一下他的伤情,跟他坐下来好好叙叙旧除了官场上的应酬,我就不能跟他有点儿私交”
李孜省气呼呼地道,“炳坤啊,你认识我多年了,我是怎样的人,你难道还不知道吗名利场上,我是见钱眼开,但那还不是为了满足先皇的私欲正是因为这个,我才显得不近人情,恶名满天飞。
“就说这几年,你说我交下谁当朋友了是彭华还是梁芳他们对我到底是防备还是利用我能有来瞻这个朋友,就算有点儿利益上的牵扯,但大致上我们也算志趣相投,还算半个道士,一路走来不容易。”
庞顷无奈道:“道爷,您对他是否推心置腹,敝人并不清楚。但人家怎么想的,您真的知道吗”
李孜省道:“人心隔肚皮,要说旁人我是揣摩不透的,但来瞻这人,做事不拘一格,看起来吊儿郎当,但绝对是可以值得托付的好友。我相信他能帮到我……且也不会将我丢过墙,在一些事上,我愿与他共同进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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