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孜省这里光顾一下就行,真要把人带回去,麻烦可少不了。
李孜省笑道:“那你先选,把院子的女人都叫过来,挨个给本老爷这位至交瞧瞧,丑媳妇还要见公婆呢,藏掖着作甚以后迎来送往之事,少不得做。”
此时的张峦迅即意识到,这院子设立得很不简单。
除了给皇帝选美女,也是李孜省用来笼络身边人的场所,他好似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近些年来李孜省能屹立不倒,心中暗叹,这手段还真是样繁多,这院子要是我的,那我岂不是……乐不思蜀……
……
翌日一早。
天刚蒙蒙亮,张峦就回到家中,留在院中等着。
见到张延龄出来洗漱,他走过去一把拉着儿子就往正堂那边拖:“放下手上的活,为父有事与你细说。”
张延龄问道:“爹怎回来得这么早不是说今天直接去衙门么”
“为父去了翰林院也没事做,让我去那儿写话本,我能写出什么来”张峦说话间已把儿子拉到正堂门前。
还没进屋,张峦就把李孜省请托他写戏本之事,大致跟儿子说了。
张延龄道:“他倒是有见识和手段,上好下甚,李孜省正是要投当今天子所好。”
“为父知道,他要献的是女人,但戏本也很重要。”张峦道,“光靠女子,哪能吸引陛下的注意力天家的心思,太难揣测了。”
张延龄笑道:“所以……爹您是觉得我能揣测皇帝喜欢什么”
“这不是请你写戏本吗我一想,戏本跟话本也差不了多少,大不了就把《西游记》和《儒林外史》编了戏本,给送进宫去得了。”
张峦出着他自以为的高招,却不知是馊主意。
张延龄摆手道:“行了,爹,我知道有这件事,会帮你办妥当,您尽管放心吧。”
“真行吗”
张峦好似放下心头大石一般。
张延龄笑着打趣:“爹您昨夜应该忙坏了吧都回来了,还是赶紧回房休整休整为好,翰林院那边晚点去,应该没人留意。”
“你小子,就知道拿为父寻开心,不过有你小子这番话,为父心中也就踏实了。”
张峦一副心情舒畅的模样。
张延龄道:“不过爹,写戏本跟写说本不一样,可能我需要亲自见一见那些戏子,从中选出一些会唱戏的出来,从他们的嗓音和功夫上做一些文章,择优选拔,姿色什么的反倒是次要的。
“如果爹您觉得可行的话,回头您就跟李孜省说,把他的人调到咱家的院子,我亲自指点。”
“你亲自出马”
张峦面色多少有些犹豫,却还是出言提醒,“儿啊,你想亲自操办这件事,为父没意见,但你要考虑清楚,那些都是李孜省准备献给陛下的女人,一水的江南美女,此前还从没人碰过……让他把人送过来,他能放心吗”
张延龄耸耸肩道:“他请我们帮忙,还这么多顾虑再说了,我只是看看,又不做什么,他担心个啥”
“这……行吧,我去与他说,早知道编戏这么麻烦的话,或许我就不应承他了。”
张峦说着,瞅了儿子一眼,发现儿子小眼神里满是促狭,立即不好意思再去对视,只能把头调向别处,口中呢喃,“昨晚是挺累的,喝完解酒茶,咱补个回笼觉去。”
……
……
文华殿。
这天上午结束授课后,众东宫讲官就要出宫,今儿下午并没有他们授课任务,且接下来几天都是休沐日。
对他们而言,春讲的第一阶段已经宣告结束。
朱祐樘作为学生,对众先生行了感谢礼,他特地走到谢迁面前,想听听谢迁对自己这段时间课业的总结。
谢迁笑道:“太子近来进步很大,本以为太子成家立室后会耽误课业,未曾想太子仍能做到勤奋好学,比预期早数日完成课业。
“接下来几日,太子应当多研读四书,将几篇布置的题目,写好对应的文章,等微臣回来后为您点校。”
朱祐樘恭谨地道:“还是诸位先生教得好,再就是内子平常也多提点和督促我,在这里先对谢先生表示感谢。”
“太子妃她……”
谢迁没想到,太子在这个时候居然也把太子妃挂在嘴上。
朱祐樘笑眯眯道:“谢先生,您还记得,先前我给您看的那首词吗”
谢迁突然想到什么,先是环顾四周,发现旁人都已经出了文华殿,没人留意这边后,他才一脸认真地说道:
“臣先前曾找人看过那几阙词,写得可谓是工整异常,华丽但又不流于表面,绝对是堪称经典的名篇,不知是出自哪位高人之手如今可在京师内”
作为文人,虽然东宫讲官不是以舞文弄墨而著称,但他们中有不少诗词名家。
但以谢迁所见,那词真非一般人能写得出来。
别说是名噪一时,就说在大明独树一帜,甚至留芳千古,也并不难。
可就是这样的人,写出来的词,竟落到太子之手,而文坛却并未察觉乃何人所作,实在是稀奇。
朱祐樘笑道:“乃内子所写。”
“咳咳咳……”
饶是谢迁知道词作者可能就在太子周围人中间,但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光听上去就觉得荒诞不经的答案。
“谢先生,您没事吧”
朱祐樘说到这儿,脸上带着无尽的遐想,幸福感油然而生,“我与内子通信很长时间,也是到后来选妃时才知晓写词之人就是她,以她的才华,大概能与自古以来称绝文坛的李易安、薛洪度、谢令姜等女诗词大家相提并论了。”
“嗯。”
谢迁无奈点头。
这评价倒也没错。
“谢先生,您觉得,她写得好吗”
朱祐樘似乎很想听别人对妻子诗词的评价。
谢迁道:“经太子这一说,臣想来,哪些词还真是极尽婉约之风,不过其中又有豪气干云,颇有几分男儿风骨……或许是……皇太子妃巾帼不让须眉吧。”
说到底,谢迁乃当今诗词鉴赏界的扛把子。
虽然那些词读起来都是婉约闺中的风格,但其中明显有男子假托女子口风所写的意味在里边。
但太子说那就是太子妃所写,谢迁也只能认下来,因为他也找不到问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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