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刺破云层的刹那,观景台上横七竖八的躯体仿佛被施了石化咒。
拓永刚呈大字型瘫在结冰的岩石上,迷彩裤裆部的裂口已经延伸到膝窝。
吴哲的作战靴渗着血水,卫生巾吸饱了血凝成暗红的冰坨。
成才的战术背心歪斜着,露出肩头巴掌大的水泡,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只有封于修还保持着跨立的军姿。他的作训裤被荆棘撕成流苏状,小腿肌肉随着呼吸规律性颤动,像张绷到极致的反曲弓。
等所有人站在了山坡上望着那冉冉升起的朝阳,他们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只剩下了行尸走肉的本能。
袁朗戴着墨镜抽着烟赞叹,“都看看,多好的风景啊,这里可是最好的风景站台啊,要学会享受。”
说着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瓶啤酒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封于修目光一扫,果不其然,所有人都咬着牙,眼神露出了怒吼。
袁朗睡眠充足,没有耗费体力,他的心情自然好。
特种部队可不是基层部队,对于饮酒有严格的限制。
他跑这里来喝酒来了,而且当着他们这群人的面。
“舒坦啊舒坦!!”袁朗打了一个酒嗝炫耀笑道:“你们可别举报我啊,小酌一杯。”
封于修目光一闪,现在的袁朗跟红蓝对抗中完全是两个人。
此刻的他轻浮,看不起任何人,虽然不喊叫,可言语中跟眼神中都夹杂着淡淡的漠然。
就好像面前这群人不是各军区的兵王,而是他圈养的猪猡。
是的,完全就是一群猪猡。
他就是那个养猪的,把人不当人看待,当做猪。
一个人可以短时间内发现这么大的变故只有两种可能性。
要么是身处灾变,比如家人死绝,三观世界崩塌。
要么……他就是装的。
封于修已经可肯定了,这就是所谓的心理战。
将这群兵王的自尊心彻地的击垮,老a的选拔不仅仅是体能上的极致,更是精神上的打压。
“齐桓啊,让这群婴幼儿坐车回去吧,别累着了。”
袁朗那看不起人的嘴脸是这么的明显,尤其他右手握着啤酒,左手叉着腰的模样。、
“妈的,我要上去揍死他!”拓永刚愤懑的咬着牙。
就连好脾气的吴哲此刻都脸色差到了极点。
“在老a我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阶级不平等了,他站着就是执掌我们命运的,反抗不了。”
吴哲的话让成才叹了口气,“没办法,他左手有册子,右手有笔,写谁名字谁扣分。”
“这不公平,我见过不公平的,可那么都有底线。眼前这个没有底线,他甚至都是剥削我们的体能。”
“都干嘛呢小朋友们,上车了,走带你们回去找妈妈。”齐桓抱着手冷笑的盯着众人。
唯独封于修眯了眯眼睛,他站起身走向了齐桓。
齐桓冷着脸,抬起右手指着封于修,“干什么干什么”
所有人呆呆的望着这个不怕扣分的小子。
他后背的号码是那么的显眼——42。
成才顿时脸色涨红,甚至有些期盼,“我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了,来吧许三多,闹起来吧,闹起来你就可以走了。我总能留下,只要你离开了老a,让我留下。以后你再也追赶不上我了。”
他有这个自信,在这么多人中,对他最有威胁的是吴哲跟封于修两人。
吴哲他是没有任何的可能性超过的。
光是一个光电双硕士的大山,那就是高不可攀的。
这是吴哲的起点,他是站在珠穆朗玛峰山脉上的天才。
但封于修,除了体能好外,一无是处。
军改以后,更注重人才。
高技能人才,他的学历直接压死了封于修。
成才顿时觉得希望来了。
“明天还是这么轻松的训练方法吗”让成才错愕的是,封于修并没有上头去干,也没有出风头,反而认真的问出了一个问题。
“我艹,这瘪犊子玩意在说什么在挑衅屠夫吗说人家的训练方法太轻了这不是逼我们下地狱吗”
所有人都咬着牙哀嚎了起来。
袁朗露出笑容。
齐桓骤然愤怒的吼了一嗓子:
“立——定!“
齐桓的吼声惊飞了树梢上的喜鹊。
袁朗手里把玩着个银色口哨。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褴褛的作训服,突然吹响一串诡异的节奏——三长两短,接着是连续颤音。
封于修的后颈汗毛瞬间竖起。
“敌袭!“
袁朗的嘶吼与爆震弹的轰鸣同时炸响。
强光吞没视界的刹那,封于修凭着记忆翻滚到吉普车底。
他的耳膜在高频蜂鸣中渗出温热的液体,却仍能通过地面震动判断出至少有四组交叉火力点。
拓永刚的惨叫撕开浓烟,他正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
吴哲蜷缩在轮胎后,用战术匕首疯狂刨着冻土——这是防眩晕训练的条件反射。
成才直接逃跑了,躲在水泡子
这一声敌袭是袁朗嘴里喊出来的。
所以,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慌乱了。
深山老林中哪里来的敌袭。
“42,什么情况屠夫跟魔鬼不见了,这是新的训练方法吗”吴哲蹲在封于修身后急忙问道。
封于修微微起身,从车窗看了一眼,“有没有兴趣让老a体验一下什么叫做背刺的感觉”
吴哲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封于修压低声音,“刚刚催泪瓦斯跟烟雾弹的方向,至少有四组攻击方向。也就是说这里的老a不超过六个,他们肯定隐匿在烟雾后面。”
吴哲依旧迷茫的看在封于修。
封于修悄悄打开车门,从后座上拿出了一枚黑色的东西。
吴哲瞳孔一缩,声音都颤抖了,“你干什么这是手雷!”
封于修拔掉了插销,“他们不是就要整这些吗那就整!中不中!”
在这句河南话中,封于修将手雷扔了出去。
“手雷!!!十二点钟方向,所有人趴下!!”吴哲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在他惊恐的目光中,手雷崩发出一道火舌。
轰!
手雷炸了。
在爆炸的刹那,封于修瞬间窜了出去。
吴哲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他不知道老a在搞什么,可现在他的身边就剩下封于修了,其他的人的身影被越来越大的烟雾彻底覆盖了。
他宁愿相信这就是演习。
不对,这就是演习!
可那枚手雷是真的!
真的……会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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