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炸雷般的咆哮忽地自山壑中传来。
声音令明世隐感觉到一阵熟悉。
他沉寂多年的心湖,顿时翻过一阵骇浪。
明世隐目光湛湛,逼视向打马而来的故人:“葛兄……不,翼王,久违了!”
葛简手持一杆紫芒烁烁如电的画戟,仰天大笑:“你倒知道老子还没死!”
“当年徐州的事情,我实在相当抱歉。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尊夫人之死,绝非我所愿。”
两人反目成仇,明世隐也再不好以兄弟相称。
“但我始终还记得自己是圣教的鬼王!”明世隐忽道:“这些年来,我教信仰不再被那样排斥,朝廷默许我教信众在中原一些城市建立坊市,这些事你应当知道。”
葛简冷声道:“明世隐,你莫非说这些都是你这个叛徒的功劳”
“我教不需要什么教主。只要没有教主,明教与佛、道两家,本也无多少差别。”
“但太平道张角、天师道孙恩之流,如若成事,其害更胜暴君百倍!翼王应当也听庞勋教主说起过,我教在西方被大食国镇压屠戮之事。”
“大食国首领,名为海里凡,既掌民政,又掌教权,世袭罔替,穷奢极欲,有胜桀纣。百姓被其鱼肉荼毒,惨不忍言,无可诉说。”
“我教教义,是为百姓点起一盏明灯,却不是篡取天日之功。庞教主昔年的行事,本来就大大地错了。”
葛简只是默默听着明世隐言语,等他说完,才仰天大笑。
“明世隐,你说得真是义正词严,老子差点就信了!”
葛简声音陡转沉寂,似乎回忆起来了往事:“老子并不在乎什么明教教义,只想和兄弟,过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日子。”
“老子知道,庞教主因你而死,而我爱妻也是死在你手里。你若只想保住一条狗命,要么逃跑要么降敌,老子顶多说你没甚义气。”
“可你卖命为朝廷做事,长驱攻下徐州,屠戮自家弟兄,就为了混成这副磕碜模样,带着区区百员骑兵老子入教之前,部曲已经是你十倍!”
此言一出,葛简身后的草军骑士,无不听得哈哈大笑。
明世隐却全无怒色:“我与庞教主道不同,亦非一两日之事。你该知道,起兵一事,我起初就多有谏言……”
“那你就不该贪恋四大教王的位置,该麻利地如同屎壳郎推着的粪球一样滚蛋!”葛简怒吼一声,骤马扬戟,如同一道旋风,由坡道疾驰而上,马蹄所踏,风行草偃。
“明世隐,老子今日必杀汝!”
明世隐身边的具装骑士,已纷纷披挂马铠,向着葛简围杀而来。
但葛简长戟,紫电闪烁,竟化出漫天残影,东西南北,忽焉如神,全然不可捉摸,顷刻刺中三名甲骑咽喉,戟锋贯穿护颈顿项,鲜血喷薄,坠鞍而亡。
“这就是你精心训练的甲骑也不过如此!”
葛简划然长啸,戟锋染血,战袍随风猎猎飞扬,似有天神之威。
他隐忍十年,就为了今日的博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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