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浦知道皇帝要他死,他就不可能活,而谢尽欢滴水不漏,根本没办法反咬,沉默良久后,撑着膝盖起身,拿起三尺白绫:
“老夫错就错在,三年前做事不够绝,未曾斩草除根。”
“也差不多。你不给韩靖川支招,我爹就不会被拉出来背锅;不贬官瑞州,队伍就不会遇到袭杀,随行仆役不会全部惨死,我爹也不会生死不明。我能活下来,全靠运气。你只落个如此下场,都算便宜你了。”
李公浦把三尺白绫搭在房梁上,踩上了凳子:
“如此说来,老夫也没遭报应,不仅得了全尸,还让你没法手刃仇敌。”
谢尽欢对于这番激将,并不在意:
“想说就说吧,也没几句话了”
“呵现在是圣上要杀我,不是你,圣上甚至给我留了体面,老夫走的很畅快,若落在太子手上,老夫得被斩首凌迟,说起来还得谢你一声……”
李公浦把绳子绑好后,就把脖子挂在了上面,望着谢尽欢,用脚踢开凳子。
铛——
圆凳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李公浦身形摆荡了几下,但依旧盯着谢尽欢,尽力做出从容坦然,想让谢尽欢不爽,毕竟这时候越恐惧愤怒,对手就必然越心神舒畅。
但谢尽欢显然没在意这眼神,想了想,从怀里拿起一根旧毛笔:
“对了,这支笔确实挺玄,你拿着科举高中、飞黄腾达,是不是找高人开过光”
“嗤……盗……荷……”
李公浦本来已经放弃挣扎,瞧见毛笔,瞳孔剧震,整个人竟然又活跃起来,奋力扭动抓住绳子,想要挣脱,发出压抑嘶气声,眼神极力望向门外,看起来想叫人。
但这显然不可能。
谢尽欢望着李公浦双眼,也没再说什么。
李公浦双腿奋力摆动,满眼不甘极力想要开口,但随着时间推移,挣扎却越来越弱,不过片刻就没了动静。
谢尽欢确定死透后,收起旧毛笔,转身走向院外廊道。
等在廊道里的两个赤麟卫百户,见此进去查看了一眼,验明正身确定死透后,才出去叫人进来整理起书房财物……
……
外宅。
府上所有人员都被集中在大院之中,逐一核验身份,短期雇佣的仆役丫鬟就地遣散,卖身家奴以及家族成员收押待审。
杨大彪站在院子里,看着乌泱泱的家仆,以及摆在面前的账册,眼底满是震惊:
“李公浦简直是贪的丧心病狂,这得抢了多少民脂民膏!盗圣闹得满城风雨,我还以为搬空了,结果就搬走九牛一毛……”
令狐青墨以前在丹阳,就已经对李家仗着圣宠目无法纪为祸乡里的行径不满,此时站在旁边,记录财产信息,心头全是铲除大贪官的扬眉吐气:
“赃物都得上缴国库,全让盗圣搬走,朝廷拿什么犒赏谢尽欢这样的有功之士……”
长宁郡主在跟前督查,也有点震惊于李公浦的骇人家底,在等待片刻,见谢尽欢出来后,才来到跟前,询问道:
“怎么样”
谢尽欢其实没啥感觉,毕竟李公浦是罪有应得,皇帝看似厚道,给了他一个看着李公浦死的机会,但皇帝不贪图私欲,早点处理这贪污受贿的弄臣,会少祸害很多人。
事情已经结束,谢尽欢并未在已死之人身上多留恋;
“圣上就是让我来看看李公浦体面,也没我们什么事,要不打道回府”
长宁郡主也不想在这待着,带队走在前面,想了想道:
“李家为祸乡里多年,能拔掉也是为民除害,本郡主岂能不赏,要不今晚让青墨伺候你洗漱……”
“嗯”
令狐青墨走在旁边,还在打量李府富丽堂皇的房舍,闻言顿时回眸:
“翎儿!”
朵朵跟在后面,笑眯眯道:“要不我来我保证不占谢公子便宜,就洗素脸。”
洗素脸……
谢尽欢感觉奶朵不让他以朵洗面都是收着了,虽然大为意动,但想到大冰坨子的事儿,还有婉仪肯定做了饭在家等着,想想还是道:
“嗯……我说好了晚上去探望林大夫,耽搁的确实有点久了……”
令狐青墨眨了眨眸子,想到只会睡觉的瓶姐姐,走近几分:
“这都几更天了林大夫都睡了,你忙了一天,回去洗漱好好休息,明早再过去不也一样。”
“呵呵呃……”
谢尽欢笑了下,也没多说,护送三个没陪好的恩客上马车:
“我先送你们回府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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