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妖邪隐匿’名义围了四方馆,筛查馆内人员,名正言顺,我不让人进来,钦天监就会请示父皇。
“父皇重视冥神教作乱一事,也欣赏谢尽欢能力,我拦不住;人家冲着你来的,今天不把你搜出来,也不会走。你也是聪明人,自己出去,还体面一些。”
“……”
李公浦如坠冰窖,讷讷无言,最后甚至都忘记了礼节,仓促起身提起鸟笼,就往外跑去……
——
轰隆隆……
入夜,四方馆外马蹄如雷,大队赤麟卫乃至钦天监天文生,手持各色法器在街道上奔行,搜查周边房舍,上百衙役也在街上严防死守,。
赤麟卫镇抚使曹怀安,骑乘黑色烈马,站在四方馆的大牌坊外,神色稍显犹豫:
“太子殿下在其中宴请外使,若是打扰了清净,又没查出什么,着实不太好交代。”
谢尽欢腰悬双兵,骑马处于身侧,示意天空中那只黑鹰:
“我这只猎鹰,眼力极好,往日不少妖寇,都是它先发现。如今它说这里有妖邪,我实在不敢疏忽,本想自行查证。但太子殿下在其中,我不敢惊扰,才请诸位大人过来协查。”
净空和尚转着佛珠,插话道:
“谨慎是好事,白跑一趟,总好过妖邪伤及使臣,坠了大乾颜面。”
曹怀安刚才猛然听到四方馆可能有妖邪藏匿,是真吓了一跳,如果换做其他人报信,他或许不敢搞这么大动静,但报信的人是谢尽欢!
谢尽欢自从现身以来,斩妖无数没扑空过一次,就算情报来源再离谱,他也不敢不信。
毕竟扑空了,是谢尽欢情报有误。
而他不带人来,真出事可就是他背锅了!
妖邪惊扰太子、外使,流放岭南都是从轻发落。
而钦天监、县衙急匆匆过来,显然也是一样想法,不怕没出事儿,就怕出了事儿自己不在场。
因为太子在四方馆宴请外使,三大暴力机构肯定不敢冒然闯入,当前只是封锁周边,严禁任何人乃至飞禽走兽出入。
如果有人会望气之术,那从天上往下看,勘察妖气的各种气机余波,交错迭加,已经快把整个四方馆化为了沸水。
就这这阵仗,不说李公浦,就是隗云涯来了,也无所遁形只有被逮的份儿。
众人如此等待片刻后,未曾等到太子殿下的搜查许可,反倒是两道人影,快步走向了大门,为首之人遥遥就质问:
“曹怀安,太子在四方馆宴请外宾,你带队围了四方馆是何用意”
声音一出,在场诸多衙门中人,就微微愣了下。
曹怀安骑在马上,打量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李公公,眼神讶异:
“李侍郎晚上不在家陪着……夫人,来四方馆是何用意”
走在李公浦身后的,是西戎外使,膀大腰圆梳着个麻辫,此时连忙插话:
“李公此行过来,是商议进贡御马之事,我部新得了一匹良驹,吾王爱不释手,但李公想购来进献给圣上。”
“哦……”
曹怀安作为红袍瘟神首脑,又不是傻缺,转眼望向谢尽欢:
“谢公子来抓的妖邪,莫非就是李公”
“曹大人说笑。”
谢尽欢骑在马上,打量着强自镇定的李公浦:
“我那只猎鹰,不会把人视为妖邪,等太子许可,我就进去搜查,找到应该不难。”
李公浦则看向外使:“既然出了岔子,御马之事明日到我府上来谈,李某先行告辞。”
“诶!”
谢尽欢驱马上前两步,拦住了去路,语重心长道:
“鬼修能‘借壳还魂’,为防妖邪逃遁,馆内所有人员,都得认真筛查。不过李公身份尊贵,我等得先请示圣上,圣上允许后,才能搜身。在验明正身之前,还望李公能在馆内等待。”
李公浦听见这话,眼角都抽了下,张开胳膊:
“我李公浦行事堂堂正正,岂会害怕衙门搜检你可以自己来查,大晚上惊扰圣上,成合体统”
谢尽欢连忙道:“我又不是无法无天的愣头青,哪里敢冒然搜查天子近臣,为防妖邪逃遁,还望李公稍安勿躁,等圣上口谕。”
“你……”
而也在两人交流之时,馆内响起了脚步声,太子詹事何瞒,就提着个鸟笼出门:
“李公行色重重,似乎把东西落在了宴厅。”
李公浦发现太子帮他体面了,神色不由一僵,转眼望向西戎使臣:
“献给贵部的东西,你没收起来”
西戎外使一拍脑门,连忙上去接:
“哎哟,我都给忘了……”
呼
话音未落,一道白影就飞过头顶,落在了何瞒近前,接过鸟笼。
西戎使臣脚步一顿,众人也是把目光移过去,却见黑布遮盖的鸟笼内,隐隐呈现出紫白电光,还能听到滋滋声。
谢尽欢如临大敌,小心撩起掀起黑布,露出里面‘滋滋’放电的小雀雀,目光微凝:
“这是妖兽!怪不得会让猎鹰盯上,这是李公的物件”
诸多衙门众人,瞧见这‘指灵为妖’,都安静了一瞬。
但妖兽、灵禽本就是一种东西,只以伤不伤人划分,谢尽欢硬说猎鹰把紫霆雀误认为幼年期妖兽,倒也没啥毛病。
李公浦脸色铁青,咬了咬牙:
“这是本官送西戎之物!谢公子莫非是想栽赃李某私藏妖邪”
“诶李公言重。”
谢尽欢小心翼翼提着滋滋放电的‘大妖’,递给净空和尚:
“鬼修能把魂魄藏于鸟兽体内,常人难以甄别,还望净空大师将此物上呈监正亲自查验,若是没查出异样,今日兴师动众,还有冒犯李公与使臣之处,我会请郡主殿下进宫,亲自向圣上详细解释原委。”
净空和尚明白谢尽欢在干啥,提着鸟笼打量略微思量:
“贫僧感觉没啥异样,要不谢公子直接向圣上解释原委”
谢尽欢觉得这和尚有点皮,语重心长道:
“衙门办事,得按照流程走,不能唯心定夺。”
净空和尚点了点头,也没多说,提着鸟笼驱马离去。
曹怀安作为曹佛儿义子,知道‘紫霆雀’的典故。
南疆以前进贡一只紫霆雀,四岁的太子哭了好久,皇后想赏赐,圣上怕玩物丧志没给,为了不让太子整天惦记,最后甚至把紫霆雀当赏赐,赐给了番邦。
如今瞧见李公浦拿着此物,在太子跟前现身,曹怀安就知道这人看似活着,但魂儿已经在地府排队等叫号了,当下也调转马首:
“既然异常源头已经找到,收队,别惊扰了太子和使臣。”
一直跟在后面看戏的斐济,也摆了摆手,衙门人手随之撤走,钦天监相继离开。
谢尽欢骑在马上,扫了眼孤零零站在大门口的李公浦,也没说什么,轻架马腹:
“驾——”
蹄哒蹄哒……
李公浦脸色从铁青转为苍白,紧紧攥着双拳,望着飞驰而去的白衣背影,满心愤恨却又无可奈何。
便如同谢尽欢明知他在做局,却拿他没办法一摸一样……
——
求月票or2
第九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