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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傻子一对儿(1 / 1)

西厢房门口,明仁道长把两手相互袖在袖子里拢在小腹前,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打了个哈欠,对站在门外的乌老二道:“这都后半夜了,着急忙慌地把我叫醒,有事儿?”乌老二先是对着明仁道长身后没有开灯的门里面看了看,突然愣住,右边的房间,门被半敞着,透过这个缝隙,乌老二那双能夜视的眼睛,清楚地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而床边的椅子上,竟然还有一个人直挺挺地背对着门坐着,乌老二向后退了一步,指着右边房间里面问道:“道长,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我们兄弟两个没注意到他进来?”明仁道长回头瞅了一眼,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答道:“哦,他是我徒弟的弟弟,我一个人实在照顾不过来我那徒弟,只好让他过来帮忙,之前他一直在我的房间里睡觉,后半夜由他照应,怎么?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吗?”乌老二两眼盯着明仁道长的脸上看了一会儿,身子一晃,就从明仁道长身边绕了过去,进到门里,明仁道长也不阻拦,眼睁睁地看着他直接推开右边的门,却不立刻进去,伸手在门上使劲儿敲了几下,椅子上坐着的那人一惊,一下子站起来,嘴里问道:“哥,想撒尿了?”见床上的刘大成没动静,便咦了一声,猛地把身子转过来对着门,抬手拍了拍胸口,小声说道:“道长,这黑灯瞎火的,您站门口干啥?吓我一跳!”一边说话,一边瞪起两眼对着门口的乌老二看过来,随后立即向后退去,嘴里哎呀了一声,大声叫道:“道长,别睡了,快起来,你家进贼了!”

一片黑暗中,乌老二盯着床上的刘大成的脸上细细地打量,接着就把目光定在另外那人的脸上,发现他和明仁道长的徒弟竟然长得有七八分相似,此刻脸上表情显得十分惊恐,便放下心来,不等他再喊出声,转身就向外面走回去,耳中听见,房间里躺在床上的那个说道:“哥,你瞎吵吵啥啊?扶我起来撒尿!”另外那个怒道:“先憋着,进贼了,道长再不起来,家就被偷光了!”明仁道长走进门里几步,对着房间里说道:“哪儿有贼!要我看,你比贼还贼呢!”里面这个哦了一声,不好意思地说:“我看错了!”明仁道长不再理会,又走出门外,乌老二听见里面那人又小声地埋怨道:“不让你喝那么多稀粥,非得喝,你咋跟你师父一个揍性呢?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乌老二走过门口的明仁道长身边时,意味深长地转头看了他一眼,明仁道长面色平静,嘴上却嘁了一声,对乌老二说了句:“这哥俩,傻子一对儿!”乌老二脸上笑了笑,伸手对明仁道长指了指东厢房,嘴上问道:“道长,你说,我们哥俩是傻子不?”明仁道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看着乌老二,十分直接地说:“咱有事儿说事儿!您二位是想让我给你们治病,对吧?”乌老二点头,迟疑了片刻,问道:“道长,有多大把握?”明仁道长仍然把两手拢在袖子里,低着头,沉吟了半天,才开口说道:“说实话,把握只在五七分之间,整不好,真能成傻子!”乌老二闻听,眼睛眯了眯,咬了咬牙巴骨。

按明仁道长的吩咐,乌家哥俩把东厢房里的那张床搬了出来,明仁道长左手的拇指在另外几根手指上掐算了一番,指着院门口的一块儿空地,对两人说道:“丑时肝经当令,寅时肺朝百脉,丑时三刻下针引气血入肺,到了寅时,肺上气血充盈,由静变动,肺气行遍全身,邪气也会由内而外得以宣泄!”乌老二听得认真,乌老大却不满意地问明仁道长:“在屋里不行?非得在外面折腾?”明仁道长皱了皱眉,反问道:“这位善信,你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还挺好闻呗?”乌老大听明仁道长这么说,立马大怒,两眼一瞪,抬脚就要把床踹翻,乌老二清了清嗓子,拉住乌老大,对他说道:“都听道长的安排就是!“乌老大悻悻地收回脚,仍然对明仁道长怒目而视,指着他说道:“牛鼻子,别嘴上一套一套的,动起手来却马马虎虎,我先试试你的手段,你最好小心着点儿,不然我们兄弟可不会放过你!”明仁道长挨个瞅了乌家哥俩一眼,把两手在身前一摊,对乌老二说:“常言道:‘医不登门!’这话还真是说得有道理,两位还是另请高明吧!”乌老二不接话,对乌老大使了个眼色,也不用乌老大帮忙,自己双手抓住一边床头,双膀一用力,稳稳地把那张床抬起来,走到院门前,按照明仁道长指定的地方放好,对明仁道长郑重拱手,道:“请道长动手施治!”说完,也不看乌老大,往床上一躺,明仁道长摇摇头,嘀咕道:“我这多嘴的毛病真得改改!”把右手伸进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展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两排银针,在院门上方门灯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他边往院门那里走,边说道:“死马活马的,怎么也得扎几针看看再说!”乌老大鼻子里哼了一声,抢前一步,右手里的棍子伸出,插进乌老二的后背和床板之间,用力向起一掀,乌老二被从床上一下子掀到床下,乌老大也不多言,直接往床上一躺,对乌老二说道:“说好的,我当哥的先来试试他的手艺,你咋又抢上了?”乌老二站在床边,背对着门灯,脸上神色不变,对他哥乌老大点点头,伸手拿过他手里的棍子,轻轻地在地上杵了几下,从他的脚底慢慢升腾起一股淡淡的雾气,他看向明仁道长,正色道:“道长,丑时三刻了,该下针了!”明仁道长眉头突然皱起来,低头看着地上慢慢朝着他笼罩过来的那团雾气,不满地说:“邪气真旺!”乌老二淡淡一笑,随后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盯着明仁道长,偶尔露出几点寒芒。

跟宋处长一起站在门外的,还有另外两个人,一胖一瘦,瘦的那个,面色青灰,像个痨病鬼一样,一脸的阴沉,而胖的则是笑嘻嘻的,红光满面,留着一个大光头,头皮在走廊里的灯光照射下,湛亮反光,这两人,看年龄,和魏见秋不相上下,张弛从来没在省厅里见过他们,一时难以确认他们的身份,不过,特案处二队这个地下重地,能下来的人,屈指可数,张弛用不经意的眼神儿,快速打量了一下两人的穿着,他确定,这两人不是省府里的官员之类的,身上的气场和巴队还有魏见秋十分相似,张弛心里有了数,从门口让开身子,宋处长先是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个人,见他除了不能动弹之外,呼吸有力,就松了口气,走进房间里,抬手对胖瘦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面无表情地站到一边,胖瘦二人先后进到房间里,却不往里走,只是站在离门一步远的地方,把眼睛在张弛身上扫了一下之后,就一齐看向陈敬和地上躺着的那位,最后目光都落定在陈敬身上,胖子本来笑嘻嘻的表情变了变,盯着陈敬手里的那面令牌,慢慢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模样,瘦子一直阴沉的脸此时却冷得像能结冰一样,他走到躺在地上那人身边,俯身伸手摸了摸他的身上,不相信似地又轻轻拍了拍,猛然抬头,问陈敬:“下手这么狠?”陈敬目不转睛地和他对视,淡淡地答道:“他找死!”瘦子脸皮抽动了几下,沉着声,又问道:“杀人杀顺手了?”陈敬脸上瞬间红白了变换了一下,把令牌揣进怀里,冷冷地看着瘦子,对他说道:“该杀的人不杀,留着过年吗?”

瘦子伸手探了一下地上躺着的那人的鼻息,慢慢站起身子,扭头冲宋处长和那个胖子看过来,见两人都不说话,他的面色愈发阴沉,搓了搓两只手,对陈敬抬了抬下巴,道:“狂得没边儿了!真以为没人治得了你?信不信我让你哪来的就回哪儿去?”话音未落,正搓个不停的两只手突然分开,相互使劲儿一拍,灯光下,张弛和宋处长都十分清楚地看见他的两只手已经变得发黑,宋处长向前抢了两步,刚要开口阻拦,胖子的光头一晃,人已经拦在了宋处长的身前,嘴上说道:“宋处长,别着急,老郝是心疼他徒弟了,想替他徒弟撑腰,咱们就别参和了!”宋处长着急道:“他徒弟偷偷下来惹事儿,当师父的不能不问个青红皂白就动手找回场子吧?”

胖子笑嘻嘻地,两手平伸,拦在宋处长的身前,笑道:“要不是那个叫李东民的里挑外撅的,老郝的徒弟也不会下来找事儿,不是我说,老郝这人哪儿都好,就是太护犊子了,你信不信这时候你要是上前儿,他连你都不会放过!”宋处长着急归着急,可他不论怎么想要从胖子身边过去,却都被胖子的两条胳膊拦回来,眼见得姓郝的那位脸上都由青变黑,而陈敬也做好了和对方放手一博的准备,他脑门子上就开始冒汗,急切间,他忽然想起张弛,就回头冲张弛叫道:“快,去拦住他们两个!”张弛却把自己的身子靠在墙上,一动不动,两眼直勾勾地瞅着胖子的大秃脑袋,宋处长发觉出了张弛的不对劲儿,更加上火,突然恼起来,伸手对着胖子胸前使劲儿推去,胖子却突然向后退开,差点儿把宋处长闪个跟头,而胖子本来笑嘻嘻的脸上,突然变得严肃,默不作声地走到张弛身边,和他肩膀挨着肩膀,也靠在墙上,宋处长一下子怔住,看着胖子和张弛一样都直勾勾的眼神儿,突然醒悟,心里叹息一声,向陈敬和姓郝的两人身边冲了过去,陈敬抬起手,对宋处长摆了摆,宋处长要开口说话,也被陈敬摇头止住,只好站在一边。

姓郝的不管宋处长在一旁看着,两只黑漆漆的手上,手指迅速动了起来,手诀姿势变换的极快,要不是那双手黑得瘆人,掐诀的姿势倒是十分好看,陈敬见姓郝的嘴唇微动,随着两手掐着和地上躺着那人之前一样的雷、霆双诀,两脚在地上也已经踏好罡步,他两眼先是紧盯着姓郝的两手,自己也跟着把手指动来动去地学着他的手诀,然后仔细看着他两脚步伐的变化,微微点头,等他发现对方嘴唇动起来时,便支棱起耳朵想要听清他念的咒语,可失望地发现,姓郝的并不出声,陈敬摇头,有些感觉可惜,这时,就听见墙角那里老头儿的声音突然响起来,说道:“他念的是雷霆咒!你记住他的步法和手诀就好,咒语嘛,老家伙我知道,你把他弄趴下后,我告诉你!”姓郝的呵呵冷笑,也不搭言,掐诀的左手向上猛抬,隔着好几步远,就向陈敬胸前虚劈下来。

旁边拧着眉毛看热闹的宋处长纳闷儿,这一下无声无息,姓郝的这么托大?他的这个念头刚起,就见陈敬闷哼一声,身子向后翻倒,宋处长的鼻子里,隐隐闻到一股衣服布料被烧焦的味道,定睛向陈敬看过去,果然,他胸前的衣服上,像是被一根着火的皮鞭狠狠地抽了一下一样,衣服上出现了一条长长的从肩膀到小腹的焦痕,姓郝的一击得手后,口中哼了一声,似是十分轻蔑,没等宋处长叫他停手,他的右手又极快地高举起来,对着躺在地上的陈敬胸口处又狠狠地挥下,墙角坛子里老头哎吆了一声,声音还没落下,地上的陈敬把身子猛然一挺,原地跃起,正好迎向姓郝的虚劈下来这一下,房间里突然暴起一声巨响,震得人耳孔发麻,宋处长眼见得陈敬的胸前被一团隐隐约约的气流击中,随后陈敬便落在地上,姓郝的把两只掐着手诀的手对在一起,脚下罡步变换,随后在口中喝了一声:“孽障!是人是魔,最后这一下见真章!”嘴里话不停,紧紧对在一起的两手已经又高举过头,就要对着陈敬的头上劈下来,宋处长一下子把自己的双眼闭上,不忍再看,就听见砰的一下,又是一人摔倒在地上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他慢慢睁开眼,一下子惊住,只见陈敬站在躺在地上的姓郝的身边,一脸微笑,说道:“多谢!你这两下子打在我身上,我身子左右两边这回可真是畅通无阻了!还你这一下,也是学你的法子,不算让你丢脸吧?”姓郝的躺在地上,胸前衣服也是一片焦黑,他脸上黑得吓人,瞪眼瞅着陈敬,喘着粗气,怒问道:“谁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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